【案情】
　　上诉人山东省东营市xx橡胶厂(以下简称xx橡胶厂)与被上诉人邓xx买卖胶管合同货款纠纷一案，原经广饶县人民法院审理认定，自1995年，被告邓xx与原告业务员达成买卖胶管口头合同，合同约定款到提货。截止1999年9月20日，被告累计欠原告货款118260.60元，由被告出具欠款单一份，同时该欠款单另约定“本欠款等98年坏管退回结清”，但被告至今未退货，该款至今也未付。原判认为，原、被告达成的买卖胶管口头合同有效，被告应在合理期限内付清欠款。被告经本院合法传唤，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，缺席判决：被告邓xx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付清所欠原告货款118260.60元。案件受理费4046元，公告费1000元，由被告邓xx负担。判决生效后，邓xx向原审法院申请再审。原审法院提起再审后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，对该案进行了审理，作出再审判决。xx橡胶厂不服再审判决，提出上诉。
　　【审判】
　　再审判决认定，邓xx1998年前欠xx橡胶厂货款105062元。1998年3月 16日，双方签订购销“广友”牌吸水管合同，约定产品质量符合国家标准，产品质量实行“三包”;货到使用90天内无发现质量问题，均可符合验收标准;用户自负运费;提货付60%货款，剩余40%三个月一次付清。1998年3月29日，邓xx从xx橡胶厂提货，规格型号及数量如下：6×5×8管55条、2.5×3×9管192条、2×3×9管187条，货款总价值67212.60元，邓xx付款37000元。经厂方同意，以厂方名义将货销往黑龙江省龙江县水利物资公司(以下简称龙江物资公司)，邓xx为此支付运费7800元。1998年4月11日，邓xx又从xx橡胶厂提货，规格型号及数量如下：4×4×8管20条、4×4×5管10条、6×5×6管20条、6×5×8管20条、6×5×8管50条、4×4×10管100条、3×3×10管100条、2×3×10管50条、3×3×8管20条、2.5×3×10管50条，货款总价值100249元，邓xx付款63000元，销往同一单位，为此支付运费7500元。上述两批吸水管经使用发现质量问题，1998年6月1日，龙江物资公司即向xx橡胶厂发出电报提出异议，并请求厂方速去处理。1998年7月31日，邓xx陪同xx橡胶厂供销科长郭学武前往龙江县处理此事。经郭学武协调，将部分不符合质量标准的吸水管于1998年8月18日、19日、20日转给张广庆销售。规格型号及数量如下：4×4×l0管54条、6×5×8管50条、3×3×10管71条、2×3×10管9条、2.5×3×10管40条，货款总价值54263元。其余吸水管仍存放于龙江物资公司仓库待处理。1999年9月20日，邓xx与xx橡胶厂办理结帐手续，将调给张广庆的货物冲减后，邓xx实际欠xx橡胶厂货款13198.60元，加上1998年前欠货款105062元，邓xx给xx橡胶厂出具欠款单一份，欠款118260.60元，因还有1998年质量不符合标准的吸水管未处理，双方在欠款单上约定“本欠款等98年坏管退回结清”。2000年7月27日，龙江物资公司又给xx橡胶厂发出电报，限期厂方抓紧时间去处理98年坏管。厂方对此未作处理。
　　在再审中，原审法院因邓xx的申请，前往龙江物资公司进行现场勘验，查明1998年邓xx销往龙江物资公司的两批吸水管，除调给张广庆的部分外，其余未用管全部存放于龙江物资公司仓库库房内，已用报废管堆放于仓库院内。库房内规格型号及数量如下：6×5×8管75条、6×5×6管10条、4×4×10管46条、4×4×8管15条、3×3×10管29条、3×3×8管18条、2.5×3×10管10条、2×3×10管25条、2.5×3×9管112条、2×3×9管162条。现场勘验时请当地公证部门一同提取样品，并委托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对样品进行检验，检验结论为不合格。检验报告送达双方后，在法定期限内邓xx未提出异议。xx橡胶厂虽提出异议，但未在法庭指定期限内预交复检费用，提供相关证据。
　　原审法院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：双方提供的发货单、欠款协议书、欠款单，xx橡胶厂提供的欠款帐页、退货单，邓xx提供的购销合同、运输协议书、运费收据、张培冬的货物收条、电报、飞机票、报废吸水管照片、张广庆收货收据，法院现场勘验笔录及现场照片，黑龙江省龙江县公证处公证书，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检验报告。
　　原审法院认为：邓xx与xx橡胶厂于1998年3月16日所签订的购销合同，双方意思表示真实，合法有效，双方应自觉履行。xx橡胶厂所供吸水管不符合合同约定的质量标准，系违约行为，应承担违约责任。xx橡胶厂虽对检验报告提出异议，但未在法庭指定期限内预交复检费，系自动放弃异议。邓xx要求xx橡胶厂退货并退回所付货款理由正当，予以支持。邓xx要求xx橡胶厂赔偿经济损失，其中运费15300元，证据确实，虽然运费收据不是国家统一发票，但其收费标准未超过国家规定;差旅费1440元，证据确实;其余差旅费证据不足。1999年9月 20日双方结帐时，邓xx给xx橡胶厂出具的欠款单事实清楚，所附条件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合法有效。因双方对具体退货时间未作约定，故xx橡胶厂所持邓xx退货请求已超过诉讼时效的主张，本院不予支持。邓xx应在98年坏管全部退回后结清该欠款单所涉及的欠款。原审认定事实不清，处理欠妥，应予纠正。判决：一、撤销本院(2001)广经初字第1493号民事判决。二、邓xx在判决生效30日内将存放在龙江物资公司仓库的价值113198.60元吸水管(含已用报废管)退回xx橡胶厂，所需费用由xx橡胶厂负担。三、xx橡胶厂退还邓xx所付货款10万元。四、邓xx归还1998年前所欠xx橡胶厂货款105062元。五、xx橡胶厂赔偿邓xx损失16740元。上述三项、四项、五项相互折抵，xx橡胶厂偿付邓xx11678元，于判决生效后10日内付清。原审案件受理费4046元，邓xx负担162元，xx橡胶厂负担3884元。公告费1000元由邓xx负担。再审案件受理费4046元，邓xx负担162元，xx橡胶厂负担3884元。公证费200元、鉴定费375元，由xx橡胶厂负担。
　　宣判后，xx橡胶厂不服，提起上诉称：1、原判认定事实严重错误，是一份不公正的判决。(1)欠款118260.60元是清楚的，被上诉人认可，应作为定案的依据。欠款单所附条件已失去法律意义。(2)本案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。(3)认定113198.60元的货物全部存放在龙江物资仓库与事实不符。2、检验报告未在法庭出示、质证，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。3、本案假设存在质量问题，对质量问题明显超过诉讼时效。4、原判严重不当。(1)判决退管无法律依据和事实依据。(2)欠款118260.60元是无争议、应当付的，判决退还10万元严重不当。(3)邓xx支付货款为118260.60元，并不是105062元。(4)运费、差旅费应由邓xx自己承担。5、本案为买卖合同欠款纠纷，再审案由不能变。6、原审没有进行任何协商就指定鉴定机构、人员，程序违法。请求撤销原判，改判被上诉人支付上诉人货款118260.60原，或发回原审法院重审。
　　邓xx答辩称：1、原判认定事实清楚，证据充分。(1)欠款单所附条件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如坏管已全部退回，被上诉人不可能给上诉人出具附条件的欠款单，上诉人也不会同意。(2)吸水管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。2、原审法院曾主持协商确定鉴定机构及人员，但上诉人拒不同意，法院依职权委托鉴定，程序合法。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　　二审庭审中，xx橡胶厂提供了三份产品质量监督检查合格证书复印件，证明其提供的吸水管都是合格的。经庭审质证，邓xx提出异议，认为书证应提供原件，该合格证不能证明提供给我方的吸水管合格，该合格证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新证据，与本案无关。二审法院认为，xx橡胶厂提供的三份合格证书，既不是原件又不是新证据，更不能以此否定检验报告，其主张法院不予采信。xx橡胶厂所供吸水管不符合合同约定的质量标准，系违约行为，且双方明确约定了欠款等98年坏管退回后结清，因此，原审法院判决退款退货并由违约方赔偿对方经济损失是正确的。同时，判决邓xx归还xx橡胶厂1998年前货款105062元亦是正确的。故认定，原审法院再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程序合法，应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　　【评析】
　　在该案中，综合xx橡胶厂的上诉及邓xx的答辩，法院在审理时归纳了三个焦点问题。
　　1、98年的坏管是否已处理完毕，欠款单所附条件是否失去法律意义。通过审理，法院认为，1998年7月31日，xx橡胶厂供销科长郭学武与邓xx因吸水管质量问题去龙江县协调，将价值54263元的吸水管调给张广庆，虽然在1999年9月20日办理结帐时对54263元货物做了退货处理，但在同一天所打的欠款单上仍然标明了“本欠款等98年坏管退回结清”。据此，确认98年坏管并未处理完毕。在对何时退回坏管未做约定的情况下，称所附条件失去法律意义，理由不能成立。
　　2、质量问题是否超过诉讼时效。对该焦点问题，法院认为，吸水管的质量问题，在1998年6月1日龙江物资公司向xx橡胶厂发出电报、xx橡胶厂派人前去处理并退货，已经证实，且从欠款单所附条件上也说明了这一点，并非四年后提出。因此，质量问题并未超过诉讼时效。
　　3、认定存放于龙江物资仓库的货物为113198.60元是否正确。法院经对邓xx两次提货的数量和型号与存放在龙江物资公司仓库库房内、调给张广庆的货物的数量和型号进行对比，除2.5×3×9管和2×3×9管数量不一致，4×4×5管10条没有外，其他均一致。根据公证部门的公证书和现场拍摄的照片证实，有部分已用退回的报废管堆放在龙江物资公司仓库院内没有清点，原审法院将这部分未清点的吸水管包含在113198.60元中，并无不当。
　　4、鉴定程序是否合法。该案在再审中，原审法院根据邓xx要求法院调查、鉴定的申请，征求xx橡胶厂是否一同前往龙江县进行现场勘验，但xx橡胶厂明确表示不去。在一方放弃权利的情况下，原审法院根据案件的实际情况，在当地指定鉴定部门进行鉴定，符合法律规定。检验报告向双方送达后，xx橡胶厂虽提出异议，但未在法庭指定的期限内提供相关证据和预交复检费，据此，原审法院确认检验报告的证明力是正确的。
　　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 江帆　翁秀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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